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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 Revoir

【待授翻/稻谜稻无差/青少年AU】他有一头红发(六千字一发完)

来源works/12597084,喜欢请给原作者点kudos

 

简介:老师们对那个学生的态度越来越坏了。他们受够他了。大人们,特别是老师们,并不喜欢比他们更聪明的孩子。


 注:乔(Jon)是乔纳森(Jonathan)的简称。


他的头发是红色的。

这是乔纳森意识到的第一件事。那个男孩的红发在美国南部的阳光的照耀下发光,很好地衬托出了覆盖了他小半张脸的雀斑以及他那双绿眼睛。他的穿着很不符合这里的天气。这里总是热得如同火烧,绝大多数人都会在学校允许的范围内穿得越少越好,但这个新来的学生做的是完全相反的事情。除了脖子以上和双手,他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他的衣领也遮住了他一半的脖子。他现在肯定热得要死。

 

就算他真的热到因中暑而死,乔纳森也不关心。一种苦味的厌恶感在那个新来的孩子走进课室的那一瞬间起就开始从他的身体里发酵。他的笑容太有魅力,一看就像个走家串户的推销员,或者卖汽车或保险的。他的衣服很整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的站姿笔挺,而且把头扬得高高的。他肯定觉得他比所有人都厉害,而乔纳森没法容忍这种人。

 

虽然,即使是他也得承认,这个男孩确实比其他人都聪明。在所有课上他都只顾埋头看自己带来的厚书,偶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但无论什么时候老师们想斥责他不听课时,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回答出老师们提出的问题,或者复述老师刚刚讲过的内容。在他回答这些问题时,他从不会把目光从他的书中移开。因此,他从未看见老师们对他多生气,而且他看起来也毫不关心。

 

书确实很有趣。乔纳森从未遇到哪个人像他自己那样沉迷书籍。有时候乔纳森会发现那个男孩在越过他的肩头偷看乔纳森在读的书的内容,但那个男孩从未跟他说话,或者问他读的书的内容。这挺好。乔纳森很讨厌有人打断他读书,而且他不想跟那个新来的男孩沾上一点关系。

 

那个男孩看起来还蛮擅长社交。他看起来挺外向和喜欢说话,但每个跟他说话的人差不多都会立刻开始讨厌他。这有点可悲,但大多数时候挺好笑的。他总是在说一些远远超出他们知识范围的东西,然后如果他的谈话对象没法跟上他的思路,他立刻会变得粗鲁、轻蔑而不耐烦,就好像他平时还不够高傲似的。他在说话的时候常常会插入一些难懂的谜语,如果其他人没有明白,他既不会说出答案,也不会给出提示。很快整个学校,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小镇都受够了他。不过这个男孩看起来对此毫不在乎。他维持着他高傲以及充满优越感的气场走来走去,即使在他缩回自己的书以及谜语里的时候,这层气场还是牢牢地沾在他身上。

 

不过,整个学校也不怎么欢迎乔纳森。如果他的储物柜里出现了一张纸条,一般里面只会有脏话或者辱骂,所以当他在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取出他的书,而里面飘出了一张纸条时,他并不是很开心。他皱起了眉头,第一反应是把它扔垃圾桶里,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就把它扔掉的话,他会为此一整天都在回想这事。

 

什么东西属于我,但只有你才能拥有?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知道这是谁写的,他怎么回答?想都没想,他把它揉成了一团,然后在他上下一节课的路上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个男孩开始坐到他的隔壁座位。乔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很令人烦,特别是当他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时。笔画声很少停止,很刺耳,而且这个该死的傻瓜从不安安静静地坐着,他要么在抖腿,要么在弹手指,或者在来回拨弄什么东西。

 

乔纳森很确定这个男孩是那种无法无天的孩子,最有可能的猜测是被父母宠坏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拥有父母所有的爱,从小在温室里长大,对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毫不珍惜。想到这些的时候,乔纳森会比平时更讨厌他一点,很快这个男孩就成为了他在整个学校最讨厌的人,讨厌程度超过了欺负乔纳森那几个大块头霸凌者。他不在乎自己对那个男孩的评价是不是公正的。乔纳森恨这类人,没有理由,不需要理由。

 

现在,小纸条会在每周五出现在他的储物柜里了。每次它们都比上一条更加难懂和滑稽,乔纳森已经养成了直接把它们扔掉的习惯*。

 

什么东西属于你,但你无法拿起它?

 

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一样东西,它会使所有人都开心。它可以让人堕落,仅仅有少数人体验过它,但每个人都希望拥有它。

 

富有的人渴望它,智慧的人理解它,穷人需要它,但只有友善的人能展示它。

 

我很安静。我可以是幸福,是悲伤,或者恐惧。我可以出现也可以消失,但我消失后总会很快重新出现。

 

他不是傻瓜。他知道这整个事情的走向。但他不会跟着它走。这只是个可笑把戏,一种恶作剧,而且全世界只有一个人会滔滔不绝地谈论谜语和如何给信息加密。乔纳森不会屈尊给他任何一个反应。

 

(注:*这里说稻会直接扔掉,但他知道每张纸条的内容,所以他其实是每张都看过的,只是他不愿意对自己承认。)

 

老师们对那个学生的态度越来越坏了。他们忍够他了。大人们,特别是老师们,并不喜欢比他们更聪明的孩子。而且,关于他的其他谣言传得飞快,很快就助长了整个学校对他的敌意。乔纳森并不太关心这些事。他现有的恨这个男孩的理由已经十分充足了,噢,他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爱德华。

 

其中一个老师显然特别地讨厌他。看起来爱德华做的所有事都在惹他生气,甚至过头到了乔纳森都稍微觉得有些不公平的程度。他会特意问爱德华问题,而在爱德华正确地回答之后,他会骂他是个恼人的万事通。这一般会刺激爱德华更加滔滔不绝地蹦出更多、更多细节和更加深入的解释,直到那个老师气得满脸通红地站在那儿。然后,他会在全班面前公开辱骂以及嘲笑爱德华,而乔纳森注意到了每次这个老师开始对他大声叫骂时,爱德华全身的肌肉都会绷紧。

 

这个老师崩溃的那天还是来了。他把爱德华喊起来提问,爱德华像往常一样轻松地给出了答案,但是,不同往常的是,下一步,这个老师开始喊爱德华站到讲台前面去。

 

那个男孩没有动。

 

老师声音粗哑地重复了一遍。

 

因为爱德华总会坐在乔纳森身边,乔能意识到爱德华在轻轻地颤抖。乔心中警铃大作,从小就被虐待的经历让他能够准确地预知某些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的信号,而看起来爱德华也对这些信号一清二楚。多么奇怪。

 

下一秒,老师从讲台上冲了下来,大步走到爱德华的座位前,然后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往前拉。爱德华整个人瞬间一震,将手臂猛力抽出来,向后退去,喊着不要碰他。那个老师的脸涨得通红,下一秒,他的动作像闪电一样快,一瞬间内,整个课室变得死寂,所有人都在挣扎着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个老师直接抽了爱德华一耳光。

 

只有乔意识到的一件事是,爱德华接受那记耳光的那种方式。他的眼神十分空洞,通常明亮而充满神采的眼睛有一种习惯性的麻木,而且他的姿势显示这种对待对他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就像被打得转了半圈只是他的普通日常。他的眼神短暂与乔接触了半秒,是那种空白的、绝望的、听而任之的眼神,让乔纳森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乔纳森对那种眼神很熟悉。他在镜子里见过太多次这种眼神了。

 

他对那个男孩的整个观念被重塑了。班里每个人都惊讶无言,在爱德华没有再反抗以后,那个老师终于把他拽到了讲台前。爱德华没有尝试逃跑。他仅仅是站住那儿,看着老师翻着抽屉,神情几乎是无聊的。

 

太阳从窗外照射进来,照亮了讲台前那一块空地,仿佛那是个盛大的舞台。他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红得几乎要烧起来。乔纳森在想那一定很热,因为他必须用衣服覆盖住身上每一寸皮肤,才不会让人起疑。

 

乔纳森很熟悉这样遮掩伤痕的方式,他奇怪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想到。

 

他之前关于恐怖的降临的想法是正确的。老师命令爱德华伸出双手,然后对全班发表了一些威胁的讲话。他说,像爱德华这样的人,需要有人好好教训一下,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乔发现他的伸出的手背上有些乔纳森以前没近到可以留意到的伤疤。空气紧绷着,整个课室被一种不舒服的气氛笼罩着,而那个老师对于他的威严造成的这一切而洋洋得意。学生们在自己座位上不舒服地扭动着身子,而在老师的直尺抽在他手背上时,爱德华看起来令人不舒服地神情自若。


直到爱德华的手背开始流血时,那个老师才停下。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动。

 

没有人试着阻止他。

 

乔纳森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结束后,那个老师让双手流血的爱德华回到座位。他颤抖得如此剧烈,乔纳森几乎能切身感到那种震动,而这节课剩余的时间几乎是不可忍受地漫长。

 

下课后,其他的学生走出了课室,但乔纳森没有动,爱德华也没有。


虽然,爱德华看起来本来想要早点离开,但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又看了看他珍贵的书,看起来不知道怎么办好。他的眼睛湿润。乔纳森有些好奇他忍了多久的眼泪。

 

为了不惊到他,乔纳森慢慢地伸出手去,收拾起了爱德华留在桌上的书。他抬头坚定地看了对方一眼,爱德华显得有些害怕,还有些困惑。

 

“跟我来。”这是乔纳森这辈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发现自己不需要回头确认爱德华有没有跟着。他只是拿着书走出了课室,然后直接走出了学校。他知道自从爱德华来到镇子,他就有了从不闭嘴的名声,但在他们一前一后走路时,爱德华一句话也没有说。乔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家,他知道这个时候家里没有人。他的曾祖母有杂活儿要做,还要拜访她的邻居。一般来说,乔可以在放学后享受一个小时她不在家的时光,而现在距离放学还有三小时。

 

他把爱德华的书放在了餐桌上然后示意他坐下。爱德华照做了,他的手放在大腿上,长裤上沾上了点点血迹。乔纳森接了一盆水,拿了一块布,还有家里的急救箱,里面的药品是他给自己买的。爱德华仍然看起来有些迷惑。

 

“把你的手放在水里。”他轻轻地说,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说话的。爱德华听从了他的吩咐,他的动作有些机械,乔有些好奇爱德华的心思是否...集中在他做的事情上,或者一直都在神游天外。他轻柔地用布擦掉爱德华手背上凝固的血迹,露出底下的伤口以及裂开的皮肤。伤口不深,但是仍需清理,他将爱德华的手放在叠起的桌布上,然后去拿了纱布和酒精。

 

“这会有点痛。”他提醒道,然后将沾了酒精的纱布擦在了伤口上,他的动作很熟练。尽管爱德华手臂绷紧了,他坚持着没有抽开手。清理后,乔纳森用纱布包裹好了伤口,他做得稍微有一点过于仔细,想要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没法做任何事,但现在他可以尽己所能了。包扎完成后,他抬起头,发现爱德华的面颊上有泪痕。

 

在乔纳森把所有东西放归原处时,两个男孩没说一句话。整个过程中,爱德华几乎没有动过。过了一会儿,当所有东西都放好了,他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最后,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之后,他说话了。

 

“不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他声音嘶哑地解释道。

 

“我知道。”乔纳森只能说出这句话。

 

“也不是你的第一次。”当爱德华说出这句话时,乔纳森抬头看向了他,原以为会看见爱德华惯常那种高傲或者嘲笑的表情,但他只能发现一种没有出现在爱德华脸上过的理解与关心的表情。


“...为什么你要帮我?”爱德华小声说,似乎他在害怕他的回答。乔纳森靠在灶台上,转头看向窗外,那里只有一排破破烂烂的楼房的后院。

 

“...不知道。”他诚实地说。“只是觉得我应该这样。”

 

爱德华看起来将这次事件视作了乔纳森将他视为朋友的证据。在学校,他会在下课后等乔纳森一起走。他们会一起度过乔纳森放学后在曾祖母没回来前自由的一小时,而且乔纳森惊讶地发现,他没有觉得跟爱德华一起待着是浪费时间。


有一天晚上,爱德华通过窗户爬进了他的房间,然后这开启了一个新的惯例。无论他们两人中谁度过了一个特别糟糕的晚上,另一个人都会通过窗户爬进他的房间,然后他们会一整晚都待在一起。

 

乔纳森没有料想到,当有另一个人在他身边支持他时,生活会变得比以前轻松这么多。虽然生活还是十分艰辛,但只是...轻松了不少。

 

直到...他们又分开了。

 

他没有再收到谜语纸条了。所以,乔认为他是对的,整个事情只是一个玩笑,然后现在他们是朋友了,爱德华就不再给他写谜语了。


有一天晚上,在乔纳森的房间里,爱德华刚刚从一次惊恐发作中恢复过来,疲惫地靠在乔纳森身上时,一切都改变了。乔不知道为什么爱德华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也不知道为何他逐渐朝自己靠了过来。然后,爱德华吻了他。

 

爱德华在吻他,而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慌了。他把爱德华推开了,稍微用了太大力,从他们一起坐的地方站了起来。他用了最大的不会吵醒他的曾祖母的声音,喊爱德华赶紧滚出去。爱德华脸上彻底的受伤与被背叛的表情像一把刀,深深刺入乔的心脏。

 

那是他第一次把爱德华弄哭。

 

爱德华在那之后再没有跟他说过话。没有他的生活变得更孤单了。他忘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自己的生活是多么彻彻底底地悲惨,也意识到他将爱德华的陪伴视作多么理所当然。他醒着的每时每刻都在回忆那个吻。他总会想那个吻感觉多么好,以及为何他现在如此难过。

 

所以,在事件过去一个半月之后,在某个晚上,他敲了爱德华家的窗户。在爱德华拉开窗帘之前有一段令人不适的寂静,他预料到了这个,但他没预料到的是,爱德华真的让他进去了。

 

爱德华的表情很难解读。他看起来很害怕,但抱有一丝希望,加上一些坦率、一些脆弱、一些警惕与怀疑。他看起来很心碎。他看起来...完全在爱中迷失了。

 

“我能吻你吗?”乔轻轻地问,他不太确定。他有可能把事情搞砸。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爱德华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 但他还是原谅了。爱德华立刻点了点头,有点快得过头,而乔感觉自己的胸口抽紧了。他向前一步,低头温柔地、抱歉地吻了他,同时在想他以前竟能如此残酷地对待这个人。他吻了爱德华的面颊,他的额头,他的鼻尖,他的下颌线,然后再回到他的嘴唇。

 

在这期间他小声地呼出他的道歉字句,为他的愚蠢道歉,为他的冲动行事道歉,为推开他道歉,为躲着他道歉,为伤害他道歉,为自己曾让他哭泣道歉。他告诉爱德华他不值得被这样对待,他值得更好、更好的。

 

这是他第二次把爱德华弄哭,虽然这回他很难看清对方的面孔,因为爱德华紧紧地依偎着他,将脸藏在他的脖子旁。他一开始确实是个傻瓜才会将爱德华推开。

 

当爱德华把身子抽离时,乔纳森有点迷惑,对方脸上带着一种关心的奇特表情。爱德华伸出一根手指擦了擦他眼睛下方,离开时沾上了点水迹。乔纳森眨了眨眼,被惊到了。他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哭泣的?他为什么要哭?他抬起手想要尽快擦掉它,但爱德华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它们放低了,然后踮起脚尖,乔纳森闭上了眼睛,允许爱德华顺着他的脸上的泪痕一路吻了下去。

 

乔纳森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仿佛在努力克制什么,仿佛他在努力避免表达某种即将破体而出的感受。爱德华理解地看着他。

 

“没事,乔。这没有事。”爱德华只用了这句话就完全摧毁了他。最后,爱德华不得不支撑住一个十八岁的、195厘米高的、哭得乱七八糟的人型物体。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乔纳森都无法准确说出一个他开始哭的原因,但这没有关系。当他哭完时,爱德华仍然搂着他,哼着安慰他,抬起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从来没有人抚摸过乔纳森的头发。这种感觉很好。

 

他人生中怎么会有段还没爱上爱德华的时光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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