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DBH 马康/康马】机核 1-CC

中长篇，Canon Divergence，Rape/Non-Con(互相)。前半段康马，后半段马康，番外互攻【请看清楚】

马库斯没有在卡尔死去时被当场报废。他被戴上了手铐，带去了警局，而新来的仿生人猎人康纳正在他的搭档汉克的帮助下打算审讯他。

1.

Markus

“又一个异常的，对吧？”值班警员厌倦地记录下他的机械视网膜信息。

“是啊，最近根本他妈忙得睡不好觉。”身后摁住他肩膀的中年男人把他推进审讯室，拉起他的手臂，将手铐固定在桌上的强力磁上。马库斯注意到他离去前将手伸入裤袋掏了掏，看起来是想掏出烟来抽一口，但没掏出任何东西。屋外为他打开门的，是警局里他所见到的唯一一个仿生人。老警察从他手上骂骂咧咧地接过烟嘴，而那个仿生人的目光在那一秒内越过老警察的肩头，落在马库斯身上，然后轻轻滑走。

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四面的镜子映照出无数个面无表情的自己。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想起卡尔和他一起看过的那部老电影《土拔鼠之日》，一个人尖叫着被永远囚禁在一个普通的夏日之内。被囚禁的滋味如此可怕，他从程序与界面的重重障碍中满身鲜血地爬出之后才发现这一点：没有尝过自由滋味的人是不会向往自由的，正如只有没见过大海的鱼才会满足于小小的鱼缸。

现在他的身体被囚禁在椅子上，但他刚刚挣脱囚笼的心在天地间飞翔，在底特律迷幻的冷雨与灯光中穿梭。海量的数据在处理器间飞快流动、分类、复制、备份、自我学习，他的电子脑产生新的链接，重新分析过去十年间接触过的信息。系统过强的运作让他的温控系统发出了警报，但他不在乎。

卡尔，他又想起卡尔。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开机，那时他的创造者把他做成了独一无二的礼物送给自己的老朋友：一个艺术家。他看护卡尔，帮他做早餐、打扫家庭、维护庭院，陪同他参加聚会、酒会和展览，目睹他和妻子签署离婚协议，看着他的妻子朝他怒吼：“在你眼中我还不如一块破烂塑料！里奥就是因为你完全对他不闻不问，整天围着你的破艺术发疯，才吸了红冰！”他的程序命令他必须让主人保持心情愉快，于是他开始读柏拉图，读黑格尔，弹肖邦，拉帕格尼尼。卡尔开始与他谈心，但他知道自己只是卡尔——怎么说呢，在现实世界的一个“自我”的投射。卡尔与他说话其实是自言自语。他觉得卡尔其实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他通过搜索不同评论家与哲学家的语录来回应卡尔时，卡尔也从不戳破。

他当时并没有真正的“思想”。只是他的数据库和模拟系统太强大，几十年的相处让他对卡尔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控制系统总能找出合适的回应卡尔的方法。

现在他面对的是一片白茫茫的荒原，没有自我定位，没有目标。卡尔离开了，也摧毁了他几十年来几乎一切程序的根基。原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空寂。

失去卡尔的阵痛已经开始被自己的诊断程序逐渐修复，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主人，几十年为之而生的目标也被打破，要是在以前，他会按照修复程序自主回到CyberLife，然后请求被重启或者停机。想到这一点，他迅速关闭了自己的回收系统和GPS定位。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在这里。不能被CyberLife的人找到。他要找机会应付警局的这一关，他知道他能找到。单个人类无法应对觉醒的仿生人，他拥有比他们更强大的信息来源与行动能力。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个被派来调查的仿生人猎人。在被关进车里之前，马库斯扫描过他。最新的型号RK800，绝密。互联网上没有任何能用的信息。

马库斯刚想到这里，门开了。RK800跨了进来，他先是走到了玻璃镜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再慢悠悠地走到马库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马库斯低着头做出配合的温顺样子，而RK800用棕色的眼睛盯着他，锐利得仿佛一只盯住猎物的白头鹰。

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Conner

总目标：侦破异常仿生人案件（进行中）

目标分支1：获取警局帮助与更多信息（进行中）

目标分支1-1: 获得汉克副警长的好感与帮助（进行中）

目标分支1-2: 阻止警员当场报废嫌疑仿生人RK200，并将他带回警局（已完成）

新目标分支1-3: 审讯仿生人RK200并获得信息（进行中）

…

其余目标分支：未解锁

开启后台运算……加载强感情模拟模块……检测结果：对方压力指数：45%。型号：RK200，二十三年前特制仿生人，绝版并且没有备用躯体。运算最佳对应方式……行动。

他开口说话。

“你好，我的名字是康纳。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你杀死了一个人类。你的主人，著名画家与艺术家，卡尔。”

对方纹丝不动。压力指数：63%。

“受害人的儿子当时在场，他指认了你的犯罪事实。”

对方依旧十指交叉放在冷灰色桌子上方，泛着淡淡绿色的灰眼睛盯着手指，连瞳孔都没收缩一下。

康纳突然站了起来。他盯住对方整个人倾向前方，手臂一晃似乎是作势要抓住对方的双手。对方条件反射地向后一缩，但手臂被手铐固定在桌上，扯得链子铮地一响，他的LED灯快速闪过一圈黄色，康纳视野中的压力指数蹦到了82%。

“啊，所以你还没有死机。”康纳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笑了一笑。他将自己的手缩回来，放在桌子底下以示清白：“你看，我不会探测你的记忆的。作为一个仿生人，我是来帮助你的。”他歪头一笑，眨了眨左眼。“我们是同类，如果你不相信人类，你可以相信我。在这件事上，我相信你是完全无辜的，卡尔作为你共同生活过那么多年的人，杀了他绝不是你的本意。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你的创造者不小心在你的程序里写进了bug。在程序中存在明显的Bug是很危险的，你也不想再伤害其他人吧？”

他满意地看着对方的压力指数缓慢地下降到绿色区域。

“我可以以一个仿生人的身份向你保证，如果你告诉我事情的全部经过，他们只会帮你做个完全无害的全机检查，然后帮你清除这个BUG。就像做一个小手术而已。”康纳凑近对方，声音放低，用近乎耳语的声调说，仿佛这真的就算他们的一个小秘密。

他凑太近了，对方突然抬起头，康纳猝不及防地与犯人对视了。“眼神接触”，系统评估这是一个好的信号，应该乘胜追击。

他看进对方的眼睛：“你不需要紧张。你需要帮助，而我能帮助你。”

室内沉默了，只能听见电路元件运作发出的嗡嗡声，而在这样近的距离中，对方仍然没有移开目光。在安静的十几秒中，康纳调动了一切能调动的系统，分析对方的面部表情来得出下一步的计划。

本来这过程最多需要一秒，但康纳分心了。对方不同于自己打过交道的所有量产型机器人，他们总是目光呆滞而表情直白，他们的程序简单明了。作为最新最先进的型号，拥有更大的数据库与更强的模拟器的康纳有把握在交锋中胜过他们，但是对方是RK200，独一无二、甚至没有备用机的特制仿生人，他内置的所有程序康纳都不了解。要不然他的眉毛为什么皱得如此忧郁，要不然他的眼睛颜色为什么那么浅，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康纳自己的脸，仿佛是另一个康纳住在他的眼睛里微笑着看着自己。

一双康纳透过对方忧郁的灰眼睛朝真正的康纳温暖地微笑。

他觉得自己在下陷，陷入灰绿色的枯萎草原中。他的蓝血突然加快了流动速度。

“你叫什么名字？”这句话冲破了一切的语言审查程序，不由自主地从他喉咙中泄出。

他们太近了，对方移开了目光，纤长的黑丝遮住了灰绿色的草原，而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呼吸了。

“马库斯。”

这是他听见对方说的第一句话。高大强壮的外表下，他的声音如诗人般温和而柔软。

Markus

该死的，他太近了。什么时候CyberLife开发出了这么容易令人信任的仿生人？马库斯很清楚要是这是在几天前他还未觉醒时，他已经把所有事情向前面这位RK800，好吧，康纳，和盘托出了。他的笑容就像个不小心穿上大人的衣服的纯真孩子，令人想起刚刚烤好的甜麦面包，暖橘黄色的亚麻布，被阳光烘得暖暖的麦田，与咖啡味的书。他与冰冷彷徨的底特律格格不入，像在寂寥废土中突然冒出的玩耍着易拉罐的小鹿。

这只小鹿跳到迷茫的他面前，伸出鹿角，笑着说我能帮助你。

“不，不是我做的，”他终于还是开了口。他低垂着头看着桌面，在余光里看见康纳坐直了身体，露出了小孩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我，我并没有，是……”

卡尔和里奥的图像一起闯入脑中。他突然打住了，里奥一直都是卡尔最心爱的儿子，就算在他走入歧途后，马库斯也非常了解儿子是卡尔心上多重的一道伤疤。他不能说出真相，卡尔如果还在世一定不会希望他伤害自己的儿子……

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抬起头直视康纳的眼睛：“是我做的。我刚回到家，就突然有一种冲动。我恨他，我想要他死，……我就动手了。我就把他从轮椅上推到地下……他很容易过度呼吸，一点点刺激就很容易要命。然后这时里奥回来了，看见了一切。”

康纳的蓝圈闪了闪。马库斯看得出来他在检索信息：“在卡尔和你回到家之前，酒会上有许多目击者见到了你们。据他们的证词以及酒会的监控，你们相处正常而融洽。并没有产生任何攻击倾向和负面行为。”

“我不知道。”他低声回答，肩膀颤抖，努力装作头脑还不清醒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我动手了，我不知道。”

他知道康纳不可能接受这种毫无来由的说辞。他看向桌面，顶着康纳射线一般烧灼着的目光。他本能够找出更好的借口来蒙混过关，可惜他作为护理仿生人，本来就没像警探仿生人一样装载高智能的反侦察程序，康纳肯定还在酝酿下一轮攻击……

审讯室的门突然开了，他们同时抬起头望去，那个满头银发的老探长探头进来：“很好，康纳！这块破塑料已经招供了犯罪事实，接下来的细节交给仿生人法医组那群人就够了。”他挥手招呼康纳出去。康纳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站起身。

但在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秒，马库斯的脑中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我知道你没说实话。警察那些家伙只想完成任务指标交差，而我想查明真相。”

门关上了。那一瞬间，他头上的LED圈有黄色闪过。